雲渦笑了笑:「入鄉隨俗,就許個願望吧。」她歪著頭想了想,伸出一根手指,在彩箋上寫起了字。
她寫的是,願天下太平,相安無事。
「許願而已,為什麼不為自己許一個?」蓐收皺著眉頭看那彩箋,「天下與你何干,與我何干?」
雲渦想起百寶袋裡的魔心:「殿下,這就是我此刻的願望。」她碰了碰蓐收的胳膊,笑得調皮:「該你啦。」
蓐收從自己腳下花燈里拿出彩箋,用手指在上面寫了一行字。雲渦湊過去看,只見他寫的是:願歲歲年年有今朝,願年年歲歲人相同。
這其中深意是,想要來年、後年,還有以後每年都和她來這裡放花燈?
雲渦沒想到蓐收會寫下這樣的一個願望。她只覺臉頰發燙,正要說些什麼,一句話已經從嘴中飄了出來:「殿下許這個願望,是覺得花燈好看,想明年再來看,對嗎?」
最後一個字的尾音飄蕩在空氣中,雲渦才意識到,這話不是她說的!難道是前世的雲渦說的?目的是給自己打圓場?
蓐收沒發現她的異常,只淡淡地道:「是,和你一起來看。」
這才是,年年歲歲人相同。
雲渦心頭湧上一股暖流,向蓐收那邊靠攏了一下:「殿下,我們一起把花燈放到河裡去吧?」
蓐收沒有回答,卻依著她的意思,和她一起將花燈放到河中。兩盞河燈在水面上飄飄蕩蕩,並肩而行。
雲渦托著腮笑起來,燈光將她的眉目染得格外動人。
忽然一陣夜風吹過,一盞稍大點的玉蘭河燈盪過來,插在兩朵荷花燈中間。雲渦「哎呀」喊了一聲,惋惜地道:「它們要分開了。」
蓐收冷冷地盯著那盞玉蘭河燈,手上稍微捻了個訣,那玉蘭河燈就「噗嗤」一聲沉入水中!
「你們快看,那玉蘭河燈沉下去了!」
「誰放的燈?這可是不吉利啊!」
「倒霉了倒霉了,一年都得觸霉頭。」
「要是許的是姻緣,那這姑娘可就嫁不出去了。」岸上的人們紛紛發現了這個異狀,開始議論紛紛。
放玉蘭河燈的胖姑娘一怔,接著放聲大哭,哭得上氣不接下氣。要知道,這河燈一旦沉水,就預示著不祥之兆。
「本姑娘出五錢銀子,你們幫我把河燈撥上來!」那個胖姑娘一股衝天的土豪氣。
重賞之下必有勇夫。很快,一個船夫模樣的男人就拿起船槳,往水裡撈河燈。還有很多人撿了小木棍,往河水中捅來捅去。於是,這樣一攪合,蓐收和雲渦的那兩盞花燈被波浪一衝,又晃悠悠地分開了。
蓐收皺了皺眉,袖中兩根手指微微一動,那船槳居然啪嘰一聲,斷了。
再動,那些小木棍啪嘰啪嘰啪嘰,都斷了。
「啊!」船夫大叫,「這是我用了五年的船槳啊!姑娘,看來這是上天都讓你不能嫁人啊!」
其他拿小木棍去撈河燈的人,也都嚇得丟了手裡的斷枝,不敢再靠岸邊一步。
雲渦知道這是蓐收從中搗鬼,無語地瞪了他一眼,卻發現他臉上居然有微微笑意。
只見蓐收再施了個術法,摸出二十兩銀子,往胖姑娘手裡一塞:「喂,這個給你當嫁妝。」
胖姑娘看著蓐收,臉頓時紅了,扭扭捏捏地道:「公子,你怎麼對我這麼關心?」
「收了錢,就不許撈河燈。不然……」蓐收扔給胖姑娘一個充滿殺氣的凌厲的眼神,胖姑娘頓時嚇得面白如紙,身如抖糠。
蓐收卻毫無愧疚之色,滿意地看著那兩盞荷花燈又那飄到了一起,拍了拍手站起身:「雲渦,咱們走。」
「咳咳,是,殿下……」雲渦哭笑不得。她今天算是大開眼界,看到了使小性子的蓐收,是這樣可愛。
她看著走在自己前方的蓐收,背影還是那樣高冷疏離,可是在她心裡,已經多了許多紅塵煙火的氣息。
夜色中,雲渦輕輕笑了起來。